浮槎

咕咕咕咕咕咕咕

露秋〔白露〕



/二十四-拾壹。

/一直鸽一直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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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天气凉起来的时候,醉梦轩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――麒麟谷的杜蘅上神。

    要算起来,这头能御水喷火的风麒麟倒还是老朋友,毕竟白寒露曾特地为他去无垠地狱走了一遭。

    幽昙揣着手站在廊下,他虽没见过这个青年,却同他姐姐莫嗔打过几次照面,“那头火麒麟脾气挺暴呀,不承想还有这么个温润的弟弟……”

   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游儿点点头,“果然成了亲的人就是稳重一些,蠢昙花什么时候能嫁出去……”余下的话没说完,狐狸被人拎着后颈皮提溜起来,骂骂咧咧地被扔了出去,鼻头差点撞上一双玄青的靴子。

    “游儿小公子。”翡翠青衣的人端端正正行了礼。

    “不敢当……”人家一介上神,这般他可折煞不起,“我们家公子在屋里呢。”

    杜蘅道了声谢便抬脚向店里走去,经过廊下时余光瞥见一直杵在那的幽昙。他原先待在谷里时深居简出,一入世又困于那遥远的雁丘国同将离纠缠了数年,自是不认得昔日天上那位风华无双的花神,只是眼前这位身上亦仙亦魔的气息难逃麒麟的鼻子,不免多看了一眼。

    换来的是花神的粲然一笑。

    这在外人看来十分傻白甜的笑容并未惊吓到涵养极好的杜蘅,倒是游儿慢悠悠晃过来,瞅着客人走远的背影皱眉道,“你见鬼了?”

    “他生的好看呀,”杜蘅那双眼睛很是水灵,原先总爱斜瞥着人不免有些刻薄和高傲,却叫他想起早些时候的自己,“当然应该和好看的人待在一起,而不是你这尖嘴的狐狸!”

    “小爷模样哪里差了……”

    一朵花和一头狐狸日常的互掐便是这样开始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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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杜蘅这次实是代月姬小姐来的。

    他从袖中乾坤取出两小只酒坛,“是麒麟谷里特有的‘秋露白’”。

    坛子仿佛也沾了醇香,连着周遭的空气冷冽上几分。

    白寒露客气几句让玉竹青收着了,从前师父在的时候,月姬小姐每年过来看他一两次,逢上天冷的时候,也会捎上自己亲手酿的酒来对酌。

    秋露白是一种很特别的酒,于秋意渐冷时收集夜间百草叶尖的露水,据说这样酿制的酒香而甘洌。

    “月姬小姐近来可还好?”

    “劳白公子挂心了,姑姑自雪山回来虽病了一场,之后心神却都好了很多。”

    总归是解开了多年的心结。

    师弟清明的来信里提过这件事的始末,想来师父是深爱这个女子的吧,可他俩之间却始终隔着一条不深不浅的堑沟,像极山尖的一捧云与雪,终一生两相遥望,却爱而不得。

    也是,这世间的美满,又何谈轻易二字。将离苦求数年,得到的不过一具同他相似的空皮囊,若不是他强求来机缘,又何来如今的厮守?

    “世人大多时候在追悔失去,却不懂珍惜眼下的,如此循环往复。”

    失去,未尝不是曾经拥有过。

    “杜蘅记下了,会好好珍惜她的。”自无垠地狱一别,他确实成熟了许多,经历了大恸与大喜,从前漫长而单调的岁月仿佛突然有了流动的纹理,人们皆言,上古时那头强大的麒麟神回来了,只有杜蘅自己知道,他是彻底新生了,灵台空茫一片,却又清明无比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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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游儿连着好几天在葡萄藤架下搁了瓶瓶罐罐,用的还是玉竹青那套银纹瓷的,令后者痛心不已。

    “露水酿酒是骗人的,蠢狐狸。”幽昙在旁边多嘴道。

    他们俩一齐蹲在花架下,远远一瞧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。

    “谁说小爷要酿‘秋露白’了?”

    美人眨了眨无辜的眼睛,过了会冒出一句,“你自己说的?”

    啧,鸡同鸭讲。

    “蠢花神,那你说这酒为什么叫秋露白?”秋露白,秋露白,总感觉和他家公子的名字有那么一点点像。

    “不知道,”幽昙回答得干脆,“大概是……”

    “什么?”

    “秋气化为露而白,一片冰心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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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注]明代官修食物本草载:“秋露繁浓时水也,作盘以收之,以之造酒名秋露白,味最香洌。”



麒麟月姬和大白小白师父的故事,即便彼此明白对方心意,却鸿沟不得越,山海难相逢。



至于将离和杜蘅,苦雨终风也解晴,大概是这么个理。



下一卷写莫嗔姐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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