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槎

咕咕咕咕咕咕咕

更迭〔处暑〕



/二十四-拾。

/双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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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醉梦轩四周环着竹林。

    雨落下时,整个林子便成了天然的音腔,初秋的雨不免沾了寒,淋漓穿过参差的竹叶,飞珠溅玉,小楼则如同精致的樊笼,遮得住风雨,却拦不了风声雨声入耳。

    一缕篆烟,袅袅被溜进来的风扰乱,只管无措奔逃,慌忙撞进了小寐的人梦中。

    茶台边的白衫人支着一截皓白的腕子,阖目不知在思考什么,竟不觉睡着了,大堂里惟有待沸的铁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。

    这是处暑了,夏消而……

    “――暑气未凉。”

    少年时的清明远没有后来的世故与成熟,人间的喜怒哀乐皆揉碎在一双烟紫的瞳里,是这尘外的紫芝草初涉凡俗的懵懂而黠然。



    “师兄可曾听过暑妖?”

    “暑气亦可化而为妖么?”雪狼硕大的头颅轻轻搁着,鼻尖拱着薄衫少年的袖口,却被衣上的熏香引得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
    果然狼妖的嗅觉还是过于敏锐了。

    “佛手乃君子香,忌烂嗅,嗅则易醉。”少年清明却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模样,如若忽视他顺了一把雪狼蓬松脑袋的话。

    非是白寒露愿意露着真身,平日里与师兄弟们共处,他是时时谨慎不敢懈怠的,雪狼本是极稀贵的种族,眼下却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给自己的师弟降暑。

    “寒露师兄性子冷清,周身半尺内都好似笼着寒气,避暑当是极佳。”那人开起玩笑来便弯了狭长的眸,眼尾微微勾着,衬得泪痣一朵愈发鲜艳。

    “暑妖可是个脾气火爆脸皮却薄的姑娘,一见了俊美男子的笑啊……就羞红脸掩面而逃了。”

    到底是谁羞红了脸?

    “所以师兄,你笑一个嘛。”

    白寒露忘了自己此刻是狼身这一事实,龇牙咧嘴将五官挤出一个狰狞的笑,笑得白清明眼睛都眯了起来。

    “暑妖说笑得太难看,她不高兴,要多赖些时日。”

    雪狼不满地喷出几缕鼻息,转过大脑袋去看罪魁祸首,正好撞进那人落满星河的瞳中。

    往后他在若干个深浅的梦境里次第回首,那双眼眸好似浸在他心上,垂落下的阴影如炽日城芦苇荡的晚霞般悄然黯去。

    也曾同枕一船星梦。

    也曾相偎着度过经年日夜。

    ……

    然后将彼此丢在封存的记忆里,从此故人不在,旧事隔海。



    长溪下来楼时,炉子里的水已然沸了很久。

    他的脚步极轻,可白寒露却将将醒了过来,那人的瞳孔是浅淡的琥珀色,好似蕴了云烟,又好似什么也入不了眼,只做世外那清清冷冷的半仙。

    “水要烧干了。”

    那琥珀兽瞳略一瞄他,两个本就不多话的人此刻待在一处,更是没有话可讲,只余下窗外沙沙的雨声,散漫而有韵律。

    怎么?刚起床心情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?

    最后还是长溪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:

    “你柜子里收着的――今年的夏茶,是小白老板送的?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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